石岭关村的石岭关城门遗址(作者供图)
阳曲县石岭关村是太原市最北端的一个村庄,以其悠久的历史、重要的军事地位而闻名于世,村口的一座古关——“太原三关”之一的石岭关便是著名的古战场。
驱车去石岭关村,走108国道,过古城练兵场,远远就看到公路西侧有貌似城墙的断壁残垣,里面炊烟袅袅,这就是石岭关村。进村几步,就是石岭关城门遗迹,村依关而建,关倚村而立,彼此相依,深深相拥。这里山势险峻,关隘狭窄,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是太原通往晋北的重要门户,如同太原的“塞外长城”。
石岭关,古称白皮关、石岭镇,始建于唐代,明代中期扩建成如今的规模。明末时,这里是一座石城,城墙高约9米,仅城门洞就高约6米,门洞上建有高大的敌楼,巍巍壮观。《阳曲县志》记载:“城楼高耸,仪态万方。城方圆1.25公里,有内、中、外门三道,每门相距约150米。”今天的人们,只能从石岭关仅存的中门“耀德门”去推想石岭关的险峻。
我们且看清末著名学者、兼任山西通志局总纂的王轩所撰写的《石岭关》:
征车声历碌,晓度石岭关。关门出平地,见关未见山。五夜鸡声催晓起,关门谁何及行李。时平不用丸泥封,宿草萧萧暗残垒。出关乱石忽陂陀,东来起伏随涛波。北连勾注西管涔,云岚不动青嵯峨。车轮入石深盈尺,马踏严霜冻行迹。苍茫已尽肆虎川,窈窕平通秀容碛。日出烟销闻牧唱,驼背铃声动凄怆。中原回望空云端,却顾雄关已百丈。
在写石岭关的众多诗词中,它可谓是一首佳作,将石岭关的险要地形、军事作用、历史地位都作了描述。石岭关“北连勾注西管涔,云岚不动青嵯峨”,是太原的门户,北方防御的最后一道关口;“苍茫已尽肆虎川,窈窕平通秀容碛”,如果边塞胡马嘶鸣,它就是北援忻代朔平的交通要冲;欣慰的是,当短暂的“烟销闻牧唱”后,这里就成了并州通往塞外的驼铃古道。
李唐王朝建国之初,时任并州长史的窦静把石岭关防御的功能提上了大唐国防建设的重要议事日程,上疏要求在此筑城北拒突厥。但未等其筑好城,突厥的马蹄就已踏破石岭关天险,围攻太原,逼得李唐王朝不得不采取和亲政策,李室宗女出嫁北方游牧民族也缘于此。
北宋时,著名的“白马岭之战”就发生在石岭关的古战场上。当时,北汉王刘继元割据晋阳,成了北宋统一天下的障碍。北汉为了自身生存,结交于北方的辽国。每当宋军围攻太原,辽国就派兵南援北汉,骑兵率先直抵石岭关。虽然宋军顽强据守关隘,但终因兵力分散,加之太原城墙坚固,宋太祖赵匡胤三下河东均无功而返,折戟石岭关。
宋太宗赵光义继位后,在石岭关采取了“围城打援”的战法,为石岭关设置了一个相当于司令部的首脑机关——都部署,任命大将郭进为石岭关都部署,雄踞石岭关。郭进多年戍守宋汉前线,既熟悉太原周围地形,又知晓北汉兵力部署,而且多年与辽国作战,掌握了辽军南下途径的规律。当辽国的南援之兵来到石岭关东北的白马岭时,岭前的一条宽涧成了必涉之河。辽军的主帅耶律沙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隔河相望宋军有备,便驻马等待后续部队到来。但是辽军的监军官却自恃骁勇,强令骑兵下马涉水攻关。宋军见辽军骑兵变水军,优势尽失,遂趁敌涉涧过半时,弩弓齐发,箭矢如雨,辽军死亡无数。郭进又命大开关门,乘胜追杀。仅此一战,三万辽兵损失万余人,无力南援,匆匆退兵,北汉王刘继元难以支撑,开门投降。于是,石岭关见证了历史上五代十国分裂局面的结束。
穿过长约10米、细窄阴暗的关门洞,仿佛经历了一次时空穿越。看着脚下10厘米深、20厘米宽的车辙印,还有两侧高出马车道一个台阶的“人行便道”,石岭关当年繁忙的景象似是浮现在眼前:
北方游牧民族的骆驼帮沉稳坚定地走进关口,驼铃缓慢悠长;太原晋商满载货物的马车队浩浩荡荡地走向关外,一路鞭声清脆;进出关隘的行人或身背褡裢,或肩扛农具,或挑担背篓,步履显得那样匆匆;还有那关下旌旗猎猎,关上鼓角阵阵……
离关城外侧200米处,一座石砌的城堡凸现眼前,城堡内瞭望口眼观六路,暗道四通八达,虽历经数百年依然保存完好,这是守关将士当年屯兵积粮的城堡。登上城堡,又仿佛看到了当年戍关将士们一个个执戈披甲,凝视远方,年复一年地守卫着太原古城的一片和平安宁,“虏箭如沙射金甲”也不退却。
当年,漂泊塞外的游子回到石岭关,就进了故乡的大门了。“但愿生入石岭关”,祈愿的就是自己的回乡之路平安顺利。
如今,石岭关村古老静谧,是一处原汁原味的怀古景点,能让人真正理解到岁月深处的沧桑。(彭庆东)